2013年1月29日,冬天,我到了義大利,開始了為期七個月的交換學生的旅程。沒有想太多,剛開始滿懷著想把義大利語學好的熱情,帶了許多教科書和一顆準備接受新知洗禮的心,期待著一場知性與感性的生涯在人生中即將展開的交響。對我而言,開展新知的旅行,一切竟是那麼新鮮,自在地走在義大利的石階上,隨意翻閱著舊書攤,我就像是一隻眼裡充滿驚奇的異國小貓,期盼與滿懷熱情的心蠢蠢欲動。震撼、壯觀都不足以形容映入我眼簾的一切!一幢幢用厚實的石塊堆砌而成的建築,結實讓人安全感十足的城牆,原來羅馬式的建築藝術,可以讓人在驚嘆之餘,使整個城市都充滿著雄渾莊重的感覺。
我來到的城市是人們稱之為義大利綠色心臟的翁布里亞( Umbria), 佩魯賈(Perugia)的古城。如果相機能夠裝在眼睛裡面,一眨眼就好比按下一次快門,那我願以重金買下。因為來到這裡,我才能夠理解,當初那個帶著畫筆和畫紙追著光影跑的莫內,為什麼如此努力地捕捉同一景色浸在天空五彩色調的每個瞬間;因為來到這裡,我才相信宮崎駿筆下所描繪的景象真的存在。每每清晨雲霧尚未退去之時,剛升起的陽光,擁抱在一片雲海之上,遠方若隱若現的山頭,像極了其作品《天空之城》中的景色,美不勝收!
還記得茱莉亞‧羅伯茲在電影裡《享受吧,一個人的旅行!》一個人靜靜地吃著冰淇淋的經典畫面嗎?是的,這就是義大利,一個不論你是男人、女人、年輕人或老人;不管是炎炎夏日,還是冷風刺骨,漫步在街道上就是能夠看到有人拿著冰淇淋的國家。至於身為義大利本土的美食-Pizza和義大利麵以及足以構成河流的咖啡,更是令人想失態的大喊”CheBuono!” (真美味!)。真的不誇張,隨處駐足的餐廳或Pizza店,都可以提供令人食指大動的美時。還記得在佩魯賈,最好吃的Pizza店,竟是在外國人大學旁邊的一家小店!
很多感動跟驚奇夾雜在每個平凡的日子裡,但不管怎麼說,都不及那群外國朋友給我的震撼。就讀如皇宮般華麗的佩魯賈外國人大學,幾個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就像是上天有意讓我們進入彼此的生命裡。剛開始大家有意無意地為了練習義大利文,在課堂上閒話家常,這樣的談笑風生,日後竟使我們成為密不可分的好友。很多美好和瘋狂的回憶,到現在想起來依舊歷歷在目。還記得有一次晚上一點多,大家打完保齡球,開車快要到家的時候,突然有人提議要去佩魯賈附近著名的特拉西梅諾湖(Lago Trasimeno),車子就掉頭前去。路上有個特別瘋狂的朋友,在行車過程中手搬著車頂,整個人掛在車窗外,大喊” It’s so free!”(太自由了!)車內的伙伴便死命地拉著他的褲子深怕他掉出車外,然後,隨著車內奔放的搖滾樂,整車的人都盡情地用生命在唱歌、在歡笑。到了目的地,由於當時正是寒冷的四月,我們幾個人包裹著一條棉被,嘴裡吐出白呼呼的蒸氣,面對著靜謐的夜和放眼望去閃著珍珠色澤波光粼粼的湖面。在一陣嬉笑後,每個人開始沉澱下來,想望未來,緬懷過去。啊!這是多麼美好的青春歲月啊!就這樣,我們讓破曉為我們劃下此行的句點,一個值得一輩子收藏的時光。
其實,每個人來到義大利的目的都不盡相同,正因為這樣,有些事情讓我記憶深刻。這群朋友中,其中一個來自海峽對岸,他的夢想是到米蘭開一家服飾店。為了實踐自己的夢,他隻身前往完全陌生的國度,從學語言開始,一步一腳印去追夢。另一個使我印象深刻的朋友,是來自神祕國度的印度人。剛開始認識他,我訝異於他的口說能力出奇的好。後來才知道,原來他已到過義大利三、四次了!為的是甚麼?他的足球夢!仔細打聽,他在印度已經拿到跟經濟相關的大學學位,但是他卻又發現骨子裡對足球日漸產生的熱情,所以他拋下這一切,來到異國尋夢。我在他的身上得到一種感動,而這種感動是來自於對夢想的堅持。他曾經跟我說:「想要做甚麼就去做,如果因為顧忌太多而沒有努力過,這輩子會後悔!」但同時他也說過:「上天給我的這個天賦,不知道是一種詛咒還是一件禮物。」身為印度人,他要面對的還有種族歧視的問題。對於自己必須比強還要更強才能脫穎而出這件事情,他比誰都再清楚不過。但是他沒有放棄,對於一次一次在足球選拔上,球員的刻意排擠以及不公平,他絕不認命,並且告訴自己,要更加努力讓義大利人對他束手無策。記得有一次,他問我:「妳的夢想是甚麼?」我回答他:「可能朝翻譯發展吧!」他又再強調一次他的問題:「我問的是妳的夢想,而不是妳的目標。」當下,我震驚到許久說不出話來。我意識到,原來夢想不是要追求鐵飯碗,夢想可以不再是諸如-當公務員,讓一輩子有保障。原來,在我們因為顧慮而不敢付諸行動的同時,仍然有人就算知道可能飛蛾撲火,也要努力用生命去實踐夢想!
轉眼間,我已經回到台灣將近三個月了!才發現,就是這些看來稀鬆平常的日子,讓我回憶起來充滿著感動。回憶常常讓我再一次的身歷其境,想念著,那些笑語,那些冷空氣和炎夏……。這七個月下來,對於人生,我又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。你不會知道在人生的公路上能遇見誰,這條路只見人群穿梭嘈雜,想起來總有些模模糊糊,每一站總有人按鈴下車。在擦肩而過的每一段過程裡,我想念著我的朋友們,很多時候沒有預警,可能你以為還見得到,重疊過的生命有時候就像飄過的雲彩,燦爛過卻不曾留下痕跡,我終於明白,人生是不斷說再見的過程,人與人之間的每一次因緣際會,都帶來了生命的啟發,回憶起來,都將是我日後最堅韌的力量。有機會一定要給自己一次出走的機會!看看世界,想想自己,抽離緊湊考試和課業壓力的生活,會讓自己更有時間檢視自己內心不曾有時間好好正視的潛能。無法言喻的感動,只要你願意給自己一次勇敢的機會!
|